林俊安与杨贵富、杨玲等所有权确认纠纷一审民事判决书

　　原告：林俊安，男，汉族，1946年2月15日出生，户籍地上海市长宁区，现住上海市宝山区。
　　委托诉讼代理人：林俊泰(系原告之弟)，住上海市宝山区。
　　被告：杨贵富，男，汉族，1953年1月2日出生，户籍地上海市长宁区，现住上海市闵行区。
　　被告：杨玲，女，汉族，1984年4月28日出生，户籍地上海市长宁区，现住上海市闵行区。
　　上列两被告共同的委托诉讼代理人：杨巧生，上海市申中律师事务所律师。
　　上列两被告共同的委托诉讼代理人：马伟，上海申泽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告：屠海娟，女，1953年3月4日出生，汉族，户籍地浙江省嵊州市，现住浙江省嵊州市。
　　原告林俊安与被告杨贵富、杨玲所有权确认纠纷一案，本院于2015年4月27日立案受理【案号为(2015)闵民五(民)初字第1059号】，并于2017年9月4日做出一审判决。因被告杨贵富、杨玲不服该判决，遂上诉于上海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上海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经审理后将该案发回重审。本院于2018年3月13日立案受理后，依法适用普通程序，组成合议庭予以审理。2018年3月19日，本院依法追加案外人屠海娟作为被告参加诉讼，并于2018年4月13日召开庭前会议。2018年4月18日，原告林俊安、被告杨贵富、杨玲分别向本院递交《笔迹鉴定申请书》，要求对相关文件上的签名进行笔迹鉴定。本院经审核后予以准许，并委托司法鉴定科学研究院进行司法鉴定。2018年9月11日，司法鉴定科学研究院向本院出具了《司法鉴定意见书》。2018年10月30日，本案公开开庭进行了审理。原告林俊安及其委托诉讼代理人林俊泰，被告杨贵富、杨玲及共同的委托诉讼代理人马伟、杨巧生，被告屠海娟到庭参加了诉讼。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原告林俊安向本院提出诉讼请求：确认上海市闵行区航华三村四街坊348号102室房屋(以下简称系争房屋)归属原告所有。事实与理由如下：原告与被告家人曾在上海市长宁区玉屏南路XXX弄XXX号XXX室(同一屋檐下)共同生活近二十余年。因实在拥挤不利正常生活与休息，经朋友多次催促，原告与亡者屠爱娟决意改善居住环境，即由原告全额出资购置了系争房屋。购房款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为首付款人民币80,000元(以下币种均为人民币)，首付款系原告十余年的积蓄，由亡者屠爱娟保管在被告杨贵富的银行账号内。第二部分是银行贷款158,000元，因原告临近退休，遂委托亡者屠爱娟，并由被告杨贵富向银行贷款。每月银行还款计1,047元，亦是由原告给付被告杨贵富，汇入指定的账户内。2003年8月8日，原告出售上海市闵行区航华二村三街坊332号603室房屋后提前归还了银行贷款，即兑现了原告的承诺。按照约定，系争房屋应于2014年回归原告。现原告为维护自身合法权益，特向法院提起诉讼，望法院判如诉讼请求。
　　原告围绕其诉讼主张，向本院提供如下证据材料：
　　1.《中国工商银行存折》，旨在证明在2001年5月-6月期间，亡者屠爱娟及被告杨贵富无购房能力。三位被告对上述证据材料的真实性无异议，但对证明内容不予认可。
　　2.《协议书》(署期：2001年12月20日)及发票联一组，旨在证明根据收入情况可见原告有能力购买系争房屋。三位被告对上述证据材料的真实性不予认可。
　　3.《售房签定(订)合同书》(原告与案外人上海志博房地产经纪有限公司间)，旨在证明：1)原告于2003年出售自有房屋，得款258,000元。原告用上述款项中的一部分归还了银行贷款。2)除系争房屋外，原告在他处无房居住。三位被告对上述证据材料的真实性认可，但认为上述证据材料与本案无涉案。
　　4.收据(两张)及《上海市房地产买卖合同》，旨在证明原告出售了自有房屋。三位被告认为上述证据材料与本案无涉。
　　5.《租借协议》、《租房协议》，旨在证明购买系争房屋的银行贷款均由其负责清偿。三位被告对上述证据材料的真实性、关联性均不予认可。
　　6.《上海市房地产登记簿》，旨在证明系争房屋目前的登记情况。三位被告对上述证据材料的真实性无异议。
　　7.民事调解书【(2014)长民四(民)初字第304号】，旨在证明亡者屠爱娟名下的财产有其三分之二的权利。三位被告对上述证据材料的真实性无异议。提请法院注意：在法院调解时，被告杨贵富作了让步，让原告多继承了财产。
　　8.《特别委托书》(署期：2009年5月26日，由亡者屠爱娟的父亲屠志祥所书写)，上载：“林俊安是我屠世祥及爱人卢生仙的干儿子，自我儿子屠海庆因病死去后，一直视林俊安为儿子，生活二十余年。林俊安一直待卢生仙为母亲，养老送终，又继续留在他出资的航华三村四街坊348号102室内享受晚年。现在特别授权林俊安作为我现在过身后的权益的代理人继承人。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旨在证明原告委托亡者屠爱娟购买系争房屋，并承诺愿意让亡者屠爱娟的父母在此居住。三位被告对上述证据材料的真实性不予认可。
　　9.证人证词一组，旨在证明以下事实：1)被告杨贵富及亡者屠爱娟都为下岗职员，不可能有能力购买系争房屋；2)亡者屠爱娟因病请保姆的费用、亡者屠爱娟出借给亲戚的款项、购买系争房屋的款项均由原告出资。三位被告认为，上述证据材料属于证人证言，证人应当出庭作证。
　　10.《委托书》(署期：2005年4月7日)，旨在证明亡者屠爱娟原本准备离婚，与原告结婚。但考虑到被告杨玲就业，所以打算暂时不离婚，并要求被告杨贵富出具上述委托书。三位被告对上述证据材料的真实性不认可。
　　诉讼中，原告对《委托书》落款处的签名是否是被告杨贵富所签提出笔迹鉴定的申请，被告杨贵富、杨玲要求对《委托书》落款处“委托人杨贵富”字迹与其上内容字迹是否同一人所写、落款处“委托人杨贵富”字迹与其上内容字迹的形成时间先后进行笔迹鉴定。本院遂委托了司法鉴定科学研究院进行司法鉴定，该鉴定研究院于2018年9月11日出具《司法鉴定意见书》，上载：1)《委托书》落款处“杨贵富”签名是杨贵富所写。2)《委托书》落款处“委托人杨贵富”字迹与其上内容字迹不是同一人所写。3.无法判断《委托书》落款处“委托人杨贵富”字迹与其上内容字迹的形成时间先后。
　　11.《协议》(署期：2010年5月21日)，旨在证明亡者屠爱娟的保险由原告支付。三位被告对上述证据材料的真实性予以认可。
　　12.《放弃继承申明》(署期：2012年8月26日)，旨在证明被告杨贵富、杨玲隐瞒原告与被告屠海娟，剥夺了被告屠海娟的继承权。三位被告对上述证据材料的真实性予以认可。
　　13.《特别授权委托书》(署期：2013年11月5日)、被告杨贵富、杨玲出具的申明(署期：2013年11月30日)，旨在证明被告杨贵富按照亡者屠爱娟的遗嘱放弃一切。三位被告对上述证据材料的真实性认可。
　　14.证人赵某2出具的证明(署期：2018年1月12日)，旨在证明：1)系争房屋的出资情况。2)被告伪造了房屋租赁协议。三位被告认为上述证据材料属于证人证言，证人应当出庭作证。
　　15．《上海市内销商品房出售合同》及公证书，旨在证明系争房屋由原告出资购买。三位被告对上述证据材料的真实性均予认可。
　　16.证人赵某1到庭作如下陈述：2000年9月20日，其入住系争房屋所在小区。2001年下半年的一天傍晚，原告与亡者屠爱娟到其家中，亡者屠爱娟称原告是其哥，原告出资在其楼下购买了房屋，现到其家中看看装潢。嗣后，他们开始装潢，每次都看到原告在忙碌，从未见过被告杨贵富。直到2010年(屠爱娟过世第二年)，原告与被告杨贵富因系争房屋产生矛盾，其对被告杨贵富说系争房屋是原告买的，双方可以好好商量。2010年下半年，原告和被告杨贵富争吵很厉害。其去劝架，听到原告对被告杨贵富说，系争房屋是原告买的，贷款也是原告还的。原来两个人商量好，本市长宁区玉屏路的房屋租金每月1,800元应由被告杨贵富给原告。原告在2001年至2015年期间一直居住在系争房屋内。2015年后，被告杨贵富乘原告外出，将系争房屋的房门钥匙全部予以更换，原告无法进入系争房屋，原告的物品一直寄放在其家中。小区里的居民知道后，民愤很大。
　　17.证人赵某2到庭作如下陈述：其与原告是邻居，于2001年一起购房。购房后，系争房屋由亡者屠爱娟与原告进行装修，贷款亦由原告归还。原告、亡者屠爱娟和被告杨贵富都说过系争房屋是原告由出资购买。原告自2001年开始就一直居住在系争房屋内。
　　18.证人张某某到庭作如下陈述：其与亡者屠爱娟原系邻居。亡者屠爱娟和被告杨贵富无能力购买房屋，亡者屠爱娟一家人的生活皆由原告帮助。至于系争房屋为何登记在亡者屠爱娟、被告杨贵富、杨玲名下，其不清楚，但其所述确为事实。
　　原告对上述三位证人证言的真实性均予认可。
　　被告杨贵富、杨玲对上述三位证人所陈述的证言的真实性不予认可，理由如下：1.三位证人与原告关系密切，不排除三位证人可能与原告有串通的可能。2.三位证人所述的事情均为听说，不能证明任何事实。
　　被告屠海娟对三位证人所陈述的证言的真实性不予认可。
　　另，证人张某某出庭作证时，向本院提交了《遗嘱》(签名人：亡者屠爱娟，署期：2008年10月15日)、《授权委托书》(署期：2001年6月4日)、《承诺书》(署期：2001年6月11日)、《承诺书》(署期：2003年8月28日)、《补充协议的约定书》(署期：2008年1月2日)、《补充协议约定书》(署期：2008年6月4日)。
　　诉讼中，被告杨贵富、杨玲对上述证据中的签名提出笔迹鉴定的申请，本院遂委托了华东政法大学司法鉴定中心进行司法鉴定，该鉴定中心于2017年2月12日出具文检鉴定意见书载明：(一)无法判断检材《遗嘱》落款处、《甲方婚前委托代管不动产和动产的协议约定授权书》落款“乙方(受托人印章)”处、《授权委托书》落款“受委托人”处、《承诺书》“承诺人”处、《附件1承诺书》“乙方(印章)”处、《附件3补充协议约定书》乙方(盖章)处的“屠爱娟”签名笔迹与样本“申请人(签名盖章)”处的“屠爱娟”签名笔迹是否为同一人所写；(二)检材《甲方婚前委托代管不动产和动产的协议约定授权书》落款“丙方(受托方代理执行人印章)”处、检材《授权委托书》“执行人”处、检材“承诺人”处、检材《附件2补充协议约定书》“丙方(印章)”处的“杨贵富”签名笔迹不是杨贵富本人所写。鉴于送鉴材料的条件，无法判断检材《附件1承诺书》“丙方(印章)”处、《附件3补充协议约定书》“丙方(盖章)”处的“杨贵富”签名笔迹是否为杨贵富本人所写；(三)检材《承诺书》“承诺人”处、检材《附件2补充协议约定书》“乙方：(印章)”处的“杨玲”签名笔迹不是杨玲本人所写；鉴于送鉴材料的条件，无法判断检材《附件1承诺书》“丁方(印章)”处、《附件3补充协议约定书》“丁方(签章)”处的“杨玲”签名笔迹不是杨玲本人所写。
　　被告杨贵富、被告杨玲共同辩称，一、亡者屠爱娟与被告杨贵富系夫妻关系，两被告系父女关系。多年前，为了改善居住环境，故购买了系争房屋。系争房屋登记在两被告及亡者屠爱娟三人名下。根据相关法律规定，上述房屋应为两被告及亡者屠爱娟共同共有。二、购买系争房屋的资金均由亡者屠爱娟支付，属于家庭共同财产，按揭贷款亦由家庭共同负担。原告未对系争房屋出资。原、被告间不存在借名买房的合意。三、原告无证据推翻系争房屋的产权登记。综上，原告的诉请无事实及法律依据，请法院予以驳回。
　　被告杨贵富、杨玲围绕其抗辩主张，向本院提供证据材料如下：
　　1.《上海市房地产权证》、《契税完税证明》、贷款明细表，旨在证明系争房屋登记在被告杨贵富、杨玲及亡者屠爱娟名下。原告对上述证据材料的真实性无异议，但系争房屋系由原告出资购买。被告屠海娟对上述证据材料的真实性无异议。
　　2.《房屋租借协议》，旨在证明原、被告之间存在租赁关系，也就不存在涉案房屋是原告所有的情况。原告认为上述证据材料上的签名非其本人所签，故对上述协议的真实性不予认可。被告屠海娟对上述证据材料的真实性无异议。
　　诉讼中，被告杨贵富、杨玲对《房屋租借协议》是否是原告的签名提出笔迹鉴定的申请，本院遂委托了司法鉴定科学研究院进行司法鉴定，该司法研究院于2018年9月11日出具《司法鉴定意见书》，上载：根据现有样本，倾向认为《房屋租借协议》落款处“林俊安”签名、身份证号及日期不是林俊安所写。
　　被告屠海娟辩称，不同意原告的诉讼请求。
　　本院经审理并围绕本案的请求权基础认定事实如下：亡者屠爱娟(2009年2月6日死亡)与被告杨贵富系夫妻关系(1982年3月14日登记结婚)，双方所育之女为被告杨玲。
　　2001年6月5日，案外人上海三佳房地产经营公司(签约甲方，卖方)与亡者屠爱娟、被告杨贵富、被告杨玲(签约乙方，买方)签订《上海市内销商品房出售合同》，合同约定甲方以228,000元的价格将涉案房屋出售给乙方。
　　2001年7月25日，涉案房屋登记在被告杨贵富、被告杨玲、亡者屠爱娟名下。
　　本案在审理过程中，经本院多次行使释明，原告坚持以物权请求权作为本案诉讼请求的请求权基础，不同意变更诉讼请求。
　　本案争议焦点：原告是否能请求法院确认其为系争房屋的所有权人？
　　首先，《中华人民共和国物权法》第十六条规定，不动产登记簿是物权归属和内容的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物权法》第十七条规定，不动产权属证书是权利人享有该不动产物权的证明。不动产权属证书记载的事项，应当与不动产登记簿一致，记载不一致的，除有证据证明不动产登记簿确有错误外，以不动产登记簿为准。本案中，登记机关依据亡者屠爱娟、被告杨贵富、被告杨玲与案外人上海三佳房地产经营公司签订的《上海市内销商品房出售合同》，将系争房屋登记至亡者屠爱娟、被告杨贵富、被告杨玲名下，并不存在登记错误的情形。
　　其次，原告以其是系争房屋的实际出资人，曾委托亡者屠爱娟、被告杨贵富、被告杨玲购买系争房屋为由要求确认系争房屋归其所有。若原告的主张成立，那么原告与亡者屠爱娟、被告杨贵富、被告杨玲之间亦仅是存在借名购房协议，借名购房协议仅发生债权效力，该协议并非系争房屋物权变动的原因，不足以否认不动产物权登记的推定效力。
　　据此，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物权法》第十六条、第十七条之规定，判决如下：
　　驳回原告林俊安的诉讼请求。
　　案件受理费5,170元，由原告林俊安负担。鉴定费用74,423元，由原告林俊安负担9,500元，由被告杨贵富、杨玲负担64,923元。
　　如不服本判决，可在判决书送达之日起十五日内向本院(立案庭)递交上诉状，并按对方当事人的人数提出副本，上诉于上海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

审判员：林  霞

书记员：尹学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