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崴与傅某某及原审被告吴某某机动车交通事故责任纠纷一案申请再审民事判决书

申请再审人（一审被告、二审上诉人）罗崴，男，住湖南省常德市鼎城区。
委托代理人杜付光，慈利县江垭法律服务所法律工作者。
委托代理人罗伯红，慈利县法律援助中心法律援助志愿者。
被申请人（一审原告、二审被上诉人）傅某某，女，住湖南省津市市。
委托代理人羿保刚，湖南正泰律师事务所律师。
原审被告吴某某（曾用名吴扬孟），男，住湖南省慈利县。

申请再审人罗崴与被申请人傅某某、原审被告吴某某机动车交通事故责任纠纷一案，湖南省津市市人民法院2014年6月16日作出（2014）津民一初字第29号民事判决。罗崴不服，向本院提起上诉。本院2015年2月3日作出（2014）常民四终字第267号民事判决，已经发生法律效力。罗崴不服，向湖南省高级人民法院申请再审。该院8月31日作出（2015）湘高法民申字第583号民事裁定，指令本院再审本案。本院受理后，依法组成合议庭，于11月13日公开开庭进行了审理。申请再审人罗崴的委托代理人杜付光、罗伯红，被申请人傅某某的委托代理人羿保刚到庭参加了诉讼。原审被告吴某某经本院传票传唤，无正当理由未到庭参加诉讼。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2014年1月10日，傅某某向津市市人民法院起诉称，2013年7月26日16时许，吴某某驾驶其与罗崴共有的湘A93106号重型自卸货车，沿津市市团湖路由西向东行驶至周家铺路口路段时，与沿周家铺路由南向北行驶的周兴艺驾驶的湘J3WM86号小型轿车发生碰撞，造成周兴艺死亡，周兴艺之妻傅某某受伤的交通事故。经鉴定，傅某某构成一处九级伤残与二处十级伤残。津市市公安局交通警察大队认定吴某某负事故主要责任。故请求判令吴某某赔偿其医疗费、伙食补助费、护理费、误工费、残疾赔偿金、交通费等共计54613.71元；判令罗崴对以上赔偿承担连带责任。
罗崴辩称：1、傅某某曾提起刑事附带民事诉讼，后虽撤诉，但仍应适用刑事附带民事诉讼的程序规定，且傅某某的损失在刑事案件审理期间已赔偿到位，现不应再提起民事诉讼；2、罗崴不是肇事车辆湘A93106重型货车车主；3、津市公安局交通警察大队交通事故认定书明确该起交通事故系由吴某某、周兴艺的交通违法行为引起，与罗崴无关；4、即便罗崴为车辆所有人，其依法仅在对损害的发生有过错时才承担相应的赔偿责任，且系按份责任，不属于连带责任；5、承担交通事故主要责任只应赔偿全部损失的60％，傅某某为农村户口，应按农村标准计算其受伤损失，依照刑事附带民事诉讼程序，对傅某某残疾赔偿金的主张应予驳回。
吴某某辩称：2013年5月17日其与李琼智、罗崴共同前往益阳买车，购车后因缺钱故没有续购车辆保险；事发后，罗崴起初愿意与吴某某共同承担责任，后来得知死人的情况，便要吴某某独自扛着，并承诺会想办法让吴某某被释放；三个月后罗崴未兑现承诺，吴某某只得说出二人系车主的事实。
津市市人民法院一审认定：傅某某户籍所在地为湖南省津市市明道路3号，系城镇户籍。
湘A93106号重型货车登记车辆所有人为贺尚国。后贺尚国将该车转卖给杨文灿，双方未办理车辆过户手续。2013年5月19日，罗崴、吴某某与杨文灿签订购车协议，约定杨文灿将湘A93106车以139800元的价格转让给罗崴与吴某某。当日罗崴与吴某某付清车款并提走车辆。购车协议上杨文灿对罗崴与吴某某做出了2013年车辆年检、保险手续杨文灿不负责办理，车辆没有道路运输证的声明。该车的年检有效期止于2013年4月30日，机动车交通事故强制保险终止于2013年4月6日。罗崴与吴某某购车后没有对该车进行年检与购买机动车交通事故强制保险，至该车发生交通事故。
2013年，津市市隆晟土石方工程建设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津市隆晟公司）承包了津市润农生态发展有限公司场地平整土方运输业务，津市隆晟公司工作人员王先平代表公司具体负责项目实施。因公司自身运输车辆不够，王先平便与江斌、吴某某、李双、李琼智等四人达成口头协议，由该四人驾驶各自所有车辆为津市隆晟公司运输土方。协议达成时，王先平审验过上述四人的驾驶证及车辆行驶证，但对车辆保险、年检情况以及是否具备道路运输资格从业资格没有进行审验。
2013年7月26日16时许，吴某某驾驶湘A93106号车辆在为津市隆晟公司进行承包作业中，途经津市市团湖路与周家铺路交叉路口路段时，与沿周家铺路由南向北行驶的由周兴艺驾驶的湘J3WM86号小型轿车发生碰撞，造成2车受损，周兴艺经抢救无效死亡，傅某某受伤的交通事故。
2013年8月2日，津市市公安局交通警察大队作出湘公交认字（2013）第00043号道路交通事故认定书，认定：吴某某驾驶未定期进行安全技术检验，且机件不符合技术标准的机动车上道路行驶，通过没有交通信号灯控制及交通警察指挥的交叉路口未让右方道路的来车先行，系造成事故主要原因，应负事故主要责任；周兴艺驾车行经交叉路口观察不够、采取措施不力，系造成事故次要原因，应负事故次要责任；傅某某不负事故责任。
事故发生后，傅某某住院治疗27天。其出院诊断为：左侧1-7肋骨骨折、右侧1-2肋骨骨折、双侧肩胛骨骨折、左锁骨骨折、T7椎体压缩性骨折、头皮挫裂伤、鼻骨骨折、多处软组织挫伤。2013年10月23日，常德市九澧司法鉴定所作出湘常九司鉴所（2013）残鉴字第198号司法鉴定意见书，认定傅某某：1、多发性肋骨骨折（9根），评定为九级残；2、面部瘢痕，评定为十级残；3、因肩胛骨粉碎性骨折致左肩关节活动受限，评定为十级残；4、医疗期6周，医疗终结期14周，陪护1人4周，医疗费按实际支出计。
本案一审庭审后，湖南省统计局于2014年3月14日发布2013年度湖南省统计公报，傅某某2014年5月16日向提交说明申请，要求按照上述2013年度标准计算其经济损失。根据相关法律的规定，傅某某的经济损失为：1、住院治疗费17955.35元；2、住院伙食补助费810元；3、护理费1350元；4、误工费2072.79元；5、交通费500元；6、残疾赔偿金121752.8元，以上合计144440.94元。
2013年7月30日，吴某某与津市隆晟公司各自向周兴艺父亲周友年支付周兴艺死亡赔偿款34500元、130000元。12月30日，傅某某及周友年、朱芳英、周彦君向津市市人民法院提起刑事附带民事诉讼。2014年1月9日，吴某某向傅某某支付傅某某受伤赔偿款50000元。1月13日，津市市人民法院以吴某某犯交通肇事罪判处其有期徒刑6个月。
2014年1月9日，傅某某、周友年、朱芳英、周彦君等人以已与吴某某达成部分赔偿协议，且吴某某履行了协议，将另行提起民事诉讼为由向津市市人民法院申请撤回刑事诉讼中的附带民事诉讼。同日，津市市人民法院裁定准予撤回起诉。
傅某某提起本案诉讼时，将津市隆晟公司列为第三人，以该公司没有对吴某某驾驶车辆的营运资质进行严格审查为由，要求该公司承担连带赔偿责任。2014年5月28日，津市隆晟公司出具书面意见，认可该公司在诉讼前已支付的130000元赔偿款为对周友年、朱芳英、周彦君、傅某某的赔偿。关于该公司与本案吴某某、罗崴之间内部的责任划分，其保留诉讼的权利。2014年6月3日，傅某某撤回对津市隆晟公司的起诉。
津市市人民法院一审认为：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十三条第二款“当事人有权在法律规定的范围内处分自己的民事权利和诉讼权利”及《中华人民共和国侵权责任法》第四条第一款规定“侵权人因同一行为应当承担行政责任或者刑事责任的，不影响依法承担侵权责任”的规定，同时因我国现有法律未禁止受害人撤回刑事诉讼中的附带民事诉讼后另行提起单独的民事诉讼，故傅某某撤回附带民事诉讼符合法律规定，不代表对自己民事权利的放弃，其后提起本案民事诉讼不违背法律规定，吴某某承担刑事责任并不代表民事责任的免除，对罗崴的相应抗辩主张，依法不予采信。
津市市公安局交通警察大队作出的事故责任划分客观适当。结合本案案情，吴某某应承担主要民事赔偿责任，周兴艺负次要责任，根据过错程度吴某某承担70%责任为宜。
罗崴与吴某某购买湘A93106车时已经知悉该车辆未进行年检，理应知道车辆机件可能存有缺陷，湘A93106车未进行安全技术检验与机件不符合技术标准情况下上路行驶是造成本次事故的主要原因之一，而该车也未续保机动车强制保险，故罗崴作为该车所有人之一应与吴杨猛依法共同承担民事赔偿责任。罗崴对湘A93106车未进行年检，车辆机件可能存有缺陷理应知道，且该机件缺陷状态一直持续至事故发生之时，是引发事故的主要原因之一，罗崴、吴某某共同放任未定期安全年验机件不符合技术标准的车辆上路行驶的行为与吴某某未依法让行右方道路的来车的违规操作直接结合是导致本案交通事故发生的主要原因，故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人身损害赔偿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三条第一款的规定，罗崴与吴某某依法应承担连带赔偿责任。
津市隆晟公司认可就周兴艺死亡向周友年、朱芳英、周彦君、傅某某支付赔偿款130000元后，傅某某自愿撤回对津市隆晟公司的起诉，系傅某某对其权利的处分。
综上，傅某某实际的医疗费、住院伙食补助费、护理费、误工费、交通费、残疾赔偿金等合计144440.94元，依法应由吴某某、罗崴共同赔偿70%即101108.65元，周兴艺应负30%即43332.29元，由傅某某自负。据此，遂判决：一、原告傅某某的住院治疗费、住院伙食补助费、护理费、误工费、交通费、残疾赔偿金等经济损失共计144440.94元，由被告吴某某、罗崴共同赔偿101108.65元，原告自负43332.29元。扣除被告吴某某已经支付的50000元，被告吴某某、罗崴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五日内对原告傅某某一次性偿清51108.65元；二、驳回原告傅某某超出本判决第一项确认数额部分的诉讼请求。案件受理费1077元，由吴某某、罗崴负担。
本院二审审理查明的事实与一审查明的事实一致。
本院二审认为，本案争议焦点为：一、傅某某撤回刑事附带民事诉讼后，另行提起民事诉讼，一审法院支持其主张是否合法；二、一审对精神损害抚慰金、被扶养人生活费、残疾赔偿金的认定是否正确。
关于焦点一，经查，傅某某及周友年、朱芳英、周彦君等人以已与吴某某达成部分赔偿协议，且已履行为由，申请撤回刑事附带民事诉讼。津市市人民法院已裁定准予。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十三条第二款“当事人有权在法律规定的范围内处分自己的民事权利和诉讼权利”的规定，傅某某有权撤回附带民事诉讼。当事人撤回民事起诉并不代表当事人对自己民事权利的放弃，当事人仍可以再次提起民事诉讼，且我国现有的诉讼法没有禁止受害人撤回刑事诉讼中的附带民事诉讼后另行提起单独的民事诉讼。同时，《中华人民共和国侵权责任法》第四条第一款规定“侵权人因同一行为应当承担行政责任或者刑事责任的，不影响依法承担侵权责任”，故一审法院对傅某某撤回刑事附带民事诉讼后，又另行提起的民事诉讼作出判决，没有违反法律规定。
关于争议焦点二，一审认定傅某某受伤后的经济损失为住院治疗费、住院伙食补助费、护理费、误工费、交通费、残疾赔偿金，没有认定精神损害慰金、被扶养人生活费。罗崴对没有认定的项目进行上诉，理由不能成立。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法〉解释》第一百五十五条第三款的规定“驾驶机动车致人伤亡或造成公私财产重大损失的，构成犯罪的，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安全法》第七十六条的规定确定赔偿责任”，《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安全法》第七十六条第一款规定的人身伤亡、财产损失的内容范围，《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道路交通事故损害赔偿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十四条规定“道路交通安全法第七十六条规定的‘人身伤亡’，是指机动车发生交通事故侵害被侵权人的生命权、健康权等人身权益所造成的损害，包括侵权责任法第十六条和第二十二条规定的各项损害。道路交通安全法第七十六条规定的‘财产损失’，是指因机动车发生交通事故侵害被侵权人的财产权益所造成的损失。”而《中华人民共和国侵权责任法》第十六条规定“侵害他人造成人身损害的，应当赔偿医疗费、护理费、交通费等为治疗和康复支出的合理费用，以及因误工减少的收入。造成残疾的，还应当赔偿残疾生活辅助具费和残疾赔偿金。造成死亡的，还应当赔偿丧葬费和死亡赔偿金。”且傅某某户籍所在地为湖南省津市市明道路3号，系城镇户籍。故一审按照城镇居民标准计算傅某某的残疾赔偿金正确，对傅某某的相关诉讼请求应予支持，罗崴提出一审对精神损害抚慰金、被扶养人生活费、残疾赔偿金的判决违反了法律规定的上诉理由不能成立。
综上所述，一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审判程序合法，实体处理并无不当，应予维持。罗崴的上诉理由不能成立，对其上诉请求不予支持。据此，遂判决：驳回上诉，维持原判。二审案件受理费1077元，由罗崴负担。
罗崴不服，申请再审称：1、本案源于吴某某的交通肇事犯罪行为，事故主要由吴某某的过错行为引起，一、二审判决赔偿残疾赔偿金及罗崴承担连带责任均属适用法律错误；2、傅某某一审起诉要求吴某某赔偿医疗费、伙食补助费、护理费、误工费、残疾赔偿金、交通费等共计44133.59元，但一审在扣除吴某某已支付50000元基础上，判决吴某某、罗崴再赔偿傅某某51108.65元，超出了诉讼请求；3、本案肇事车辆没有办理转让过户手续，车辆登记所有人及吴某某之前的受让人应参加诉讼而没有参加，一二审漏列了诉讼主体。故请求撤销本案一、二审判决，改判驳回被申请人傅某某对罗崴的诉讼请求。
再审期间，罗崴向本院提交了对李琼智的调查笔录1份，拟证明罗崴并未与吴某某合伙买车经营的事实。
傅某某辩称：1、事故车辆系罗崴与吴某某共同所有，罗崴应承担连带责任；2、一、二审没有超出诉讼请求范围。故请求驳回罗崴的再审请求。
再审期间，傅某某未提交新的证据材料。
经庭审质证，傅某某认为对李琼智的调查笔录不符合证据“三性”原则，无证人李琼智的身份证复印件，证人也未出庭作证。本院认为，对李琼智的调查笔录与购车协议所证明的内容矛盾，且证人未出庭作证，也无身份证明。故对其证明效力不予确认。
本院再审查明的事实与原审查明的事实一致，本院予以确认。
另查明，2014年3月3日，傅某某出具情况说明，将其计算错误的残疾赔偿金予以更正。

本院认为，本案争议的焦点有三：一是罗崴是否应该承担本案的连带赔偿责任及一、二审是否漏列了诉讼主体；二是傅某某是否应该获得残疾赔偿金；三是一审判决金额是否超当事人的请求。
关于焦点一，再审中，罗崴虽提交了对李琼智的调查笔录1份，拟证明该车系吴某某一人购买，但因该证据材料不符合证据的“三性”原则而无证明效力，且在2013年5月19日与案外人杨文灿签订的购车协议上，购车人处有罗崴的亲笔签名，足以证实涉案车辆系罗崴与吴某某合伙购买。二人在购买该车时已知悉车辆未进行年检，理应知道车辆机件可能存有缺陷，且未进行安全技术检验与机件不符合技术标准情况下上路行驶是造成本次事故的主要原因，虽然事发时车辆由吴某某驾驶，但罗崴作为车辆共有人和受益人，应依法与吴某某共同承担相应民事赔偿责任。同时，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侵权责任法》第五十条“当事人之间已经以买卖等方式转让并交付机动车但未办理所有权转移登记，发生交通事故后属于该机动车一方责任的，由保险公司在机动车强制保险责任限额范围内予以赔偿。不足部分，由受让人承担赔偿责任”的规定，涉案车辆登记所有人贺尚国及罗崴、吴某某之前的购买人杨文灿均不应成为本案诉讼主体，一、二审未漏列诉讼主体。故罗崴的相关再审理由不能成立。
关于焦点二，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的解释》第一百五十五条第三款“驾驶机动车致人伤亡或者造成公私财产重大损失，构成犯罪的，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第七十六条的规定确定赔偿责任”及《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第七十六条的规定，被申请人傅某某可以获得残疾赔偿金，罗崴的该再审理由也不能成立。
关于焦点三，经查，傅某某一审期间曾经提交申请，要求按照2013年度湖南省相关统计数据计算经济损失，只是未提交变更后的金额及明细。根据傅某某的申请计算，其最后的总请求赔偿金额为54613.71元。一审未超请求判决，罗崴的该再审理由亦不能成立。
综上所述，原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实体处理恰当，对罗崴的再审请求，本院不予支持。据此，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四十四条、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一）项、第二百零七条之规定，判决如下：

维持湖南省常德市中级人民法院（2014）常民四终字第267号民事判决。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

审判长　　张秋岚 审判员　　杜方柏 审判员　　龚哲羲

书记员：谭桃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