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晖股权转让纠纷再审审查与审判监督民事裁定书

中华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法院

民 事 裁 定 书

（2019）最高法民申3063号

再审申请人（一审原告、反诉被告,二审上诉人）：何晖，男，1968年7月18日出生，汉族，住贵州省凯里市。

委托诉讼代理人：张天才，广东广和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申请人（一审被告、反诉原告,二审被上诉人）：张曜，男，1971年6月23日出生，布依族，住贵州省凯里市。

被申请人（一审被告、反诉原告,二审被上诉人）：王仕颖，男，1963年1月26日出生，汉族，住贵州省凯里市。

被申请人（一审被告、反诉原告,二审被上诉人）：余利龙，男，1967年10月24日出生，蒙古族，住贵州省凯里市。

被申请人（一审被告、反诉原告,二审被上诉人）：秦金碧，女，1967年5月3日出生，侗族，住贵州省凯里市。

上列四被申请人共同委托诉讼代理人：姚婕，贵州兄弟律师事务所律师。

再审申请人何晖因与被申请人张曜、王仕颖、余利龙、秦金碧、姜溯飞股权转让合同纠纷一案，不服贵州省高级人民法院（2018）黔民终640号民事判决，向本院申请再审。本院依法组成合议庭对本案进行了审查，现已审查终结。

何晖申请再审称，本案符合《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二百条第二项、第六项的规定，应予再审。具体理由为：1.案涉合同具有特殊的背景，目标公司在2012年时的股权总价仅为1440万元，但在2013年5月签订案涉的股权转让合同时的股权作价为3200万元，而目标公司的核心资产就是土地，故对方能否履行合同义务将土地的容积率由2.0提高至4.5是股权增值的重要原因，也是签订合同的根本目的；2.《股权转让协议》除了股权转让的约定外，还涉及了房地产开发的相关条款，故《股权转让协议》并非单纯的股权转让。该协议约定的“甲方应在乙方拿出规划方案六个月内负责将公司现址容积率提高到4.5或以上”明确表明，将容积率提高是被申请人的义务，也是签订协议的前提。该协议约定支付尾款的条件为“转股余款500万元待新峰公司现址容积率指标（不低于4.5）下达后七个工作日内支付”，该条款属于对赌协议，即被申请人没有完成约定将容积率指标提升至4.5就无权要求支付尾款500万元，相应的股权总价值的下降也能体现等值公平的原则，而合同中预先固定总价也是为了方便房地产开发；3.原审法院认为协议第十一条是对“不能提升容积率至4.5或以上的违约责任进行了约定”，这是错误的。实际上“容积率至4.5或以上”是被申请人的固有责任，而第十一条只是对被申请人办理容积率事项的时间限制，而不是对被申请人不能办理容积率的违约责任的约定。协议第五条“转股余款500万元待新峰公司现址容积率指标（不低于4.5）下达后七个工作日内支付”并非是对股权转让款期限的限定，如果被申请人无法完成该义务就无权主张余款500万元，该条款与第十一条相互独立；4.本案经二审法院发回重审后，再次上诉才形成（2018）黔民终640号生效判决，第一次审理时被申请人并未提出反诉，而第一次一审判决何晖支付500万尾款属于严重的程序错误，上诉后本可以直接改判而不是发回重审，发回重审相当于提醒被申请人提出反诉，这样的做法有偏袒之嫌。

张曜、王仕颖、余利龙、秦金碧发表意见称，《股权转让协议》第五条是对付款期限的约定，十一条是对违约责任的约定，不是所谓“对赌协议”。案涉的《股权转让协议》约定的转让款完全符合等价有偿公平的原则，目标公司的资产除了土地之外还有汽修厂和驾校，以及我方投入并运营的小车安全检查线，不存在“只有土地资产”的说法。

本院经审查认为，何晖的再审申请事由及理由不能成立。

合同是平等主体的自然人、法人、其他组织之间设立、变更、终止民事权利义务关系的协议。对于当事人之间权利义务的认定应当根据合同的用词、相关条款、合同目的、交易习惯和诚实信用原则，确定双方的权利义务关系。合同签订的背景仅仅属于商业判断的范畴，法院最终认定双方权利义务的根据是当事人签订的《股权转让协议》本身。从当事人签订的《股权转让协议》的内容看，无法得出何晖受让公司股权是以公司土地容积率必然会提高到4.5以上作为前提；反而若张曜、王仕颖、余利龙、秦金碧未能如约将土地容积率提高至4.5以上，《股权转让协议》第十一条对违约责任已作出明确约定，即“甲方应在乙方拿出规划方案六个月内负责将公司现址容积率提高到4.5或以上，否则甲方将持有新峰公司10%的股份无偿转让给乙方或者向乙方支付320万元作为补偿”，合同约定的违约责任并不包括可以解除合同，说明土地容积率的提高，并非是当事人缔约时的主要考虑因素，亦不影响其合同目的的实现。

《股权转让协议》第五条约定：“……完成上述股权过户之日起七个工作日内，乙方向甲方支付转股款1500万元，如未按时支付，乙方向甲方承担日千分之五违约金。余款500万元待新峰公司现址容积率指标（不低于4.5）下达后七个工作日内支付。”何晖主张该条是对于余款500万元支付条件的约定。但合同中并没有明确约定不能提高容积率时是否应当支付500万元尾款。结合条款的文意和体系，如果张曜、王仕颖、余利龙、秦金碧不能按照约定提高现址容积率，则无偿向何晖转让目标公司10%的股份或支付320万元的补偿款。该约定已是对张曜、王仕颖、余利龙、秦金碧不全部履行合同义务的惩罚，无法得出“未办成容积率指标提升则无需支付500万元尾款并可同时要求对方赔偿320万元”的结论。二审法院将《股权转让协议》第五条理解为是有关尾款付款期限而非付款条件的约定，从而认定何晖应当继续支付股权转让余款500万元更有利于保持当事人之间的利益平衡，在事实认定和适用法律方面并无不当。

张曜、王仕颖、余利龙、秦金碧在发回重审后提起反诉，是法律赋予当事人的权利，将本诉与反诉合并审理也有利于减轻当事人诉累，而无论是反诉或者另案起诉，均不影响张曜、王仕颖、余利龙、秦金碧有权向何晖主张股权转让尾款，二审法院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第四项之规定发回重审符合法律规定，不存在偏袒一方当事人的情形。

综上，何晖的再审申请不符合《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二百条规定的再审条件。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二百零四条第一款，《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的解释》第三百九十五条第二款之规定，裁定如下：

驳回何晖的再审申请。

审判长　司　伟

审判员　马成波

审判员　叶　欢

二〇一九年七月二十六日

法官助理余鑫

书记员隋艳红